2022年12月25日晚7点，山西票号研修班第十二讲在线上如期开讲，来自山西大学、河北大学、山西财经大学、河南大学等高校的近40名师生参加了本次课程。课程由杨波老师主持，孟伟教授主讲。

本次课程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孟老师对咸丰年间巨兴和票号信稿的分析。第二部分为孟老师依托自己所写的一篇文章，进行票号知识的讲解。第三部分是师生之间的交流互动。课程第一部分，孟老师首先强调，要想把山西票号的原始资料运用好，对山西商人、山西票号进行系统研究，就必须在资料整理过程中把基础打牢。其次，孟老师概述了巨兴和票号信稿的史料价值，认为该信稿涉及祁太平票号在早期发展阶段相互之间的影响，体现了道咸时期祁太平票号六要素之间的一致与不一致。遗憾的是，这本信稿相对残缺，《晋商史料集成》编纂者将其命名为《光绪年间巨兴隆票号信稿》也并不准确。通过信稿中的部分信息，如天津码头被英法联军占领之事、白银称谓、银钱兑换比例等，则可将其时间定位至咸丰年间。

接着，孟老师具体指出，祁太平票号发展成熟的特征是将业务分为“交会来，交会去，收会来，收会去”四种形式。但在巨兴和票号信稿中，这四种业务形式虽然存在，却并未用高度概括性的术语加以描述，说明该票号仍处于发展初期。按照票号六要素来看这份信稿，合伙制、本平、总分号制、标期等要素已然存在，书信的格式、用语虽还未统一，但书信的基本功能已经具备。回顾整理的信稿可以发现，这些信件是咸丰年间祁县与京师之间的书信往来，最终在祁县形成稿本，誊抄缺失或后人扫描整理过程中的丢失则导致了该信稿存在不完整的情况。即便如此，该信稿仍能较系统地反映北京和祁县之间的关系，同学们应当进一步思考二者间的业务是否对应，信稿中涉及到的其他城市之间所建立起的业务关系有几类等问题。

在课程第二部分，孟老师依托以该信稿为核心史料写的一篇文章，具体讲解与巨兴和票号书信传递相关的问题。文章主要涉及以下问题：

（1）书信的分类、序列与编号；

（2）书信形式的规范与文本制作；

（3）书信内容的完备；

（4）书信传递的委托与契约化及其补救措施；

（5）书信与书信之间的衔接；

（6）书信最终的保管和处置。

山西票号之间的书信都是相互往来的，有收信必有回信，各自有两个编号序列，并最终形成一本信稿。在山西票号经营过程中实际产生了不可胜记的信稿，最终留存下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信稿涉及到票号的商业机密，不允许外流造成的。票号的制度设计处于不断完善的过程中，但其核心思路是相对固定的，如果能够将足够多的个案进行归纳，那么票号的经营特征就能够清晰展现出来。

通过文章所列表格，可以清晰地比较祁县——京师之间信件传递的发信编号、回信编号、发出时间、传递方式、收信时间等信息。路期问题方面，可算得从祁县到京师的平均路期为16.2天，京师到祁县的平均路期则为10.5天。合理的解释为提塘从祁县去京师的路上可能会绕路在多个地方收信捎信，而从京师到祁县时则捎带不多。同时，从京师发出之信会附带京报、沈信、花折等物品。花折即月清折，每月第一封信均会附带上月花折，其重要性在于：（1）作为相互之间进行对照的依据；（2）向对方报告该月出入流量；（3）体现款项的空间分布。关于信件的传递方式，在该信稿中的重点为提塘，其次是镖局，“川脚”则是几家山西票号联合起来专门委托巴蜀地区的脚户与北京进行信件传递的专职人员，传递路线会经过晋中、太原等地区，“汉脚”同样如此。平遥和北京之间的书信关系基本上是由“川脚”和“汉脚”来维持的。之后，孟老师又通过具体信件来讨论书信的“传递方式”及“路期”问题。信稿原图及录文如下：

图1：《七月十三日托蔚丰厚从川脚带去第四十四号信》

此信托蔚丰厚加封，从川脚带去，有七八天必许到京，比提塘甚是快顺，且不误事。查阅书稿，近未收提塘寄京之信，计算到京即在二十余天，倘内有要事，岂不耽误。由京转祁之信尚属合宜，兹与蔚丰（厚）、聚兴（诚）等号叙谈，其川脚每月两期来祁，系赶十三、廿七日一准到京，上下托其捎带亦甚便捷，且能济急。如遇川脚至京，乞托捎带回信，或烦蔚丰等号加封转寄，或批以酒资，着伊一直带祁均可，此情报兄知之。

图2：《十七日收到第四十六号信一封（本月初三日起）》

统去蔚丰之信至祁，如有顺便更妥，设无便寄，（则）与伊专送为妥，该号云有要事，此情奉知。

图3：《六月十五日收到第五十六号信（初六日起）》

另启，至咱祁号由塘往京寄信，目下来信甚迟，在路总得廿五、六天才可抵都，似此遇有事件，关照不便。往后祁达京信，不若托车上捎寄亦可。

图4：《六月十七日收到第四十号信》

再，俟川脚由都返平，祁随帮（班）回音为感。

第一封信中为由川脚带信至北京，且比提塘更为快捷，故该票号与蔚丰厚、聚兴诚等商谈，欲加盟到川脚的业务中。第二封信中，提塘到达祁县后便不再继续递送，需专门派人运送。第三封信中，提塘寄信需要花费二十五六天的时间，这与表格中推算的时间相一致。第四封信展示了票号书信传递的组织性。

此外，孟老师提到该信稿主体之所以被《集成》编纂者定为“巨兴隆”，是因为其中多次出现“蔚隆”“隆记”等，从祁县寄北京的信中可以找到多处关于“蔚隆”与巨兴和票号在空间和业务上的联系。“蔚隆”在西口、赊旗、运城、成都等地设有分号，这些分号在为巨兴和承揽汇兑业务的同时，也接受其资金支持。孟老师提出由此可以探讨几个问题，即巨兴和票号的诞生时间，分号设置情况，与委托机构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对票号专业化产生了哪些影响。另一方面在这本信稿中出现了日昇昌、合盛元、广聚兴等多家票号，这些票号都与巨兴和发生过业务关系，探讨这些业务的性质对认识晋中地区、长城沿线及华北地区的金融结构十分重要。同时，孟老师也指出，巨兴和票号的发展体现了山西商人培育票号，票号又反过来服务于山西商人的事实，这是研究山西票号的一条重要线索。

最后，参与课程的同学们向孟老师提出了一些在学习上的困惑，涉及到古代书信传递的分类和如何看待票号书信的工具性等。孟老师指出，书信的传递分为几个层面：（1）国家、军队的书信传递；（2）老百姓之间书信的传递；（3）商业往来书信；（4）专业化的票号金融书信。山西商人的经营书信同时也是金融工具，不同区域的民间叙事虽各有特色，但在商业层面又有共性，票号书信有着把路期变为金融工具的功能。

在本次课程中，孟老师依托巨兴和票号信稿以及一篇文章，为同学们生动讲解了关于票号的书信传递、路期等方面的知识，提醒同学们要注重对票号六要素的把握，同时要在整理过程中，将基础知识打牢，如此才能进一步提高自身的学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