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晚7点，由孟伟教授主讲的“山西票号研修班”系列讲座第三讲在主楼205室如期开展。讲座由杨波老师主持，山西大学、山西财经大学和河北大学50余位师生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参与此次讲座。

本次课程主要以解读合伙制合同原始文献为主，围绕“资本构成、合伙制”等内容重点展开，以原始文献为抓手，追寻山西票号“资本构成”的源流。

图1：山西大学会场同学聆听讲座

首先，孟伟教授强调了合伙合同对于山西票号研究的重要性。合伙经营在我国古代又称“合本”、“合股”等，相较于独资经营，合伙具有集资快、投资风险低的特点，因而成为了山西商人商业活动中一种极为普遍的经营形式。合伙合同的文本形式和内容专业且规范，所蕴含的信息极其丰富，可以反映出明清山西商人票号的资本构成、资本积累以及收益来源等问题。因此，务须清晰认识合伙制合同的史料价值，并予以科学的整理利用，这对推进山西票号和山西商人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随后，孟伟教授针对合伙制合同文本的基本内容做一阐述。他指出，一份标准化的合伙合同通常会写明订立合同人姓名，订立合同的目的，涉及的行业领域，所处的地域，字号的规章制度，合伙各方本金、股份详情，盈利分配，订立合同的日期，合伙关系变更、停止的处理方法以及纠纷处理等相关事宜，具有相当的约束力。明晰合伙制合同的基本要素，可以高效地对合伙制合同的文本进行更为深刻地挖掘和解读。

本次研修班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解读合伙合同，理解山西商人的合伙制。山西大学李江迪同学通读了第一份合伙制合同的文本内容（图2），并且做了简要解读。孟伟教授随即对此份合同展开阐述。

这份合同反映了晋商合本共作的经营模式，即资本之间的合伙，由两个及以上的合伙人投入资本、共同经营、共担风险，按投入资金的比重分取利润。这是晋商合伙经营的最普遍的形式，这种合伙在本质上是以资合伙，共同经营。字号盈利的分配形式为“按本均分”，合同中并没有出现“股”、“俸”等字样，各合伙人出资的数额分别为“贰佰玖拾仟”和“肆佰仟”，出资性质相同，利润分配清晰明确，因而不需要做额外说明。合同中的“同人”以及史料中常见的“中见人”都是证明合伙关系存在的见证者。

图2： 乾隆年间合伙合同原稿

接下来，由山西大学施徐洋同学带领同学们解读了第二份合伙制合同（图3）。此份合同为晋南商人订立，合同订立的双方分别来自太平县和安邑县，合作领域为花布行。合同中明确规定了字号盈利分红的方式，即“银六人四”，货币资本占六成，人力资本占四成。这种分红方式与江南商人百分比化的分红模式有着明显的差异性。盈利分配方式中，关于银股和身股关系的规定，涉及到字号长远发展的问题，这反映了山西商人的经营智慧。山西商人的经营思想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其商业活动的可持续发展。

合伙人入股银两由义合铺贰拾两马顺手法比兑，这体现出乾隆时期白银货币的称量问题，乾隆时期各地就已经有了各自的平砝。“神灵鉴察”四字可以看出，商人所订立的合同受到神灵的监督和保护，用以神灵约束双方的行为。

图3：乾隆年间合伙合同原稿

山西大学李林同学对第三份合同进行解读（图4）。这份合同区别于上述两份合同，属于领本合同。领本合同包括在合伙制合同中，是合伙合同的早期阶段。清中叶以来，专门向商人放款的账局的产生以及钱庄、票庄由单纯的货币经营向信贷机构的转变，使得资金供应关系开始固定化，资本所有者与经营者之间的关系也进一步加强，领本经营开始产生。在领本经营的情况下，资本所有者和经营者之间的分配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按一个固定的市场利率定期交纳利息。从形式上看，它仍类似于高利贷，但与借贷不同的是，它可以只纳利息，而不必归本，资本所有者也在一定程度上与经营者一起承担风险。二是按事先契约所定份额取总的利润。前者可以说是一种定额式的分配方法，后者则是一种分成式的分配方法，相比之下后者是一种初步的合伙制。合约中，“泾布平”为前清时期布行的公称。布商对布进行质量评价主要是依据布的密度，密度越大，布的质量越好。于是，同样一尺布，通过称重，重量越重，就说明布的质量越好。泾布平就成为地方化的标准称，被运用在字号称银。

图4：道光年间合伙合同原稿

第四份合同由山西大学樊璐同学解读（图5）。这份合同是一份标准的山西商人合伙制合同。合同内所有数字处都加盖方形章，目的是为了表明数字没有经过修改，并在月份处加盖财神章。该合同中，“李建栋入资本钱壹仟伍佰串文，作为壹俸五厘，随栋人力壹俸。赵鸿猷入资本钱捌佰串文，作为捌厘随空人俸贰厘”的内容表明，此合同所反映的合伙类型为混合合伙制，即在合伙之中存在劳动者出资，经营者既出资又出力的混合情况。这种情形也是清代晋商合伙中较为常见的形式。

“凭立合同壹样五张，各执一张”五份合同分别由各东家（货币资本）保留一张，铺存一张，人力资本并不持有合同。可以看出，合伙制合同主要保障货币资本的权益，为了进一步解决人力资本的权益问题，万金账应运而生。“万金账”是一本账簿式产权证书，载有银股、身股数额以及各自权、责、利的划分，重点记录人力资本的信息，记录了独立性字号从诞生到消亡的全过程。万金账衔接股权契约和清单，用于确立财东和伙友双方的持股份额，并规定分红账期，同时对人力股加以约束。万金账为财东提供有关投入资本的信息，结合清单了解资本运作情况，便于对经理人进行监督、评价和考核；而对身股持有人来说，万金账是人力入股，与银股平等地参与商号利润分配的最有效凭证。因此，万金账能有效缓解财东与身股持有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保证股权契约的正常履行。

图5：道光年间合伙合同原稿

第五份由河北大学张悦同学做解读（图6）。这份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合伙合同，只能算是一份供货清单。获本（也称为“护本”“倍本”）在这份清单中开始出现：“每壹俸名下存东钱柒仟吊作为获本，伙友人力股每食壹厘者，存东钱壹百伍拾吊，以作为获身。”获本是字号东家、经理及顶身股伙计在结账期，将其所分到的红利中提取一部分存入号内，这部分资本不分红，只得利息，不能随意抽取；除此之外，获本的另一种来源为东家的存款。字号收取获本是为增加的流动资金，防止经营风险，保护股东的股权。

图6：道光年间供货清单原稿

本节课程中，孟伟教授细致地传授了同学们整理、释读合伙制合同的基本方法，同时讲解了商号的资本构成以及合伙制、万金账等相关问题。合伙制产生于山西商人的字号，也伴随着山西商人在更广阔的空间扩展延伸，作为山西商人的命脉，合伙制也是山西商人研究的核心点和基本点。因此，合理利用合伙制合同史料，对于重建山西商人研究的话语体系有重大意义。